A18: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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诲人不倦朱介生
江更生
  江更生

  朱介生,江苏苏州人,生于1903年。父亲朱耀庭、叔父朱耀笙均为著名弹词艺人。自幼随父、叔习《双珠凤》一书,12岁便上台“放单档”(一人)说书。13岁起,曾先后与赵稼秋、张少蟾等拼档演出,在此期间还师从擅说《西厢记》的朱兰庵、朱菊庵两位,书艺大晋。1928年起与大他15岁的蒋如庭拼档,后大红大紫,成为当时“三大响档”(响档,受听众激赏的说书艺人)之一。朱介生还雅好昆曲、京剧、苏滩(苏剧的前身)等,常玩票粉墨串演。爱好琴棋书画,年轻时曾师从吴湖帆学过丹青,可见他的文化修养和艺术趣味不同凡俗。由于自身的天赋条件,加上勤学苦练,因而他的说表十分细腻,唱功着实地道,对于咬字、吐气、音韵甚是讲究,所唱的新腔“俞调”尤为听众激赏,一改“老俞调”的单薄徐缓之弊,使之高低自如、委婉多姿、转腔连绵,不绝如缕,有“高则翻山越岭,低则一泻千里”之妙。时称“新俞调”,亦名“蒋朱调”,更有直呼“朱介生调”者。其精湛技艺及演唱生涯,浙江嘉兴词学专家、诗人画家吴藕汀老先生有《菩萨蛮》词概括咏之:“能文能武人潇洒,有缘救护游龙驾(指《落金扇》)。上手蒋如庭,清歌抱扁铃(即琵琶)。将军旗鼓助,赶走孙飞虎。变调创新俞,六才师两朱(《西厢记》别称“第六才子书”;二朱,即朱兰庵、朱菊庵)。”

  然而,可惜的是朱介生到了1940年代末,因嗓音败坏,逐渐淡出书坛。所幸的是上海解放后,上海人民评弹工作团(后改名上海评弹团)的领导伯乐识才,礼聘年近半百的朱介生进团担任艺术指导,后又兼上海戏曲学校评弹班及上海评弹团学馆的业务老师,从此开始了教书育人的苜蓿生涯。当时上海评弹团学馆主教导师有六位,除朱外尚有刘天韵、杨斌奎、杨仁麟、薛筱卿和周云瑞,个个皆是书坛大佬,号称“六大名师”。朱介生一心扑在教育上,循循善诱,倾心授艺。1960年进学馆的学生石琦珍(石文磊之妹)在《我所了解的朱介生先生》一文中,深情地写道:“当时朱介生老师57岁,他给我的印象是斯文、清秀……他在给我们讲评、指正唱腔上的缺点的时候,总是娓娓道来,好像在跟你商量什么似的。”退休后的朱介生,并不因年迈而放弃“传道、授业、解惑”,仍乐此不疲,诲人不倦。嘉兴有位吴香洲先生,年轻时就读于苏州评弹学校,曾在1983年身亲朱老先生的謦欬,他曾感慨地追忆道:“八十年代初,余曾就读苏州评弹学校,适朱公介生来校小住,教科以俞调开篇《怨东风》为入门功课,余无小嗓,瘖不能发,朱公亲为辅导,启吐字行腔之法,仁慈长者,诲人不倦,而今思之,尤追怀不已。”

  老友陈镜宇、秦锦蓉伉俪,双双拜入朱介生门下,深受乃师亲炙,说起师恩常热泪盈眶。原来秦锦蓉学馆毕业留团,后进新艺评弹团,欲与夫君拼说双档。为了扶持这对夫妻档,朱收下了陈镜宇为徒,为他俩度身定做,传授《后落金扇》与《双珠凤》等书,并请早年弟子陈再文为他们辅导、补书,终于补全了《双珠凤》一书。朱介生深谙评弹艺术规律,教徒因材施教,重视基本功训练,并启发学生吸收姐妹艺术,例如他将昆剧《扈三娘》中《水仙子》曲牌融入弹词元素,在《落金扇》周学文落草上山时篇子中讴唱此曲。他肚子里“牌子曲”之多,在当时的书坛上堪称首屈一指。又如他教陈秦两位《四郎探母》对唱开篇时,将京剧中嘎调“叫小番”撷入,化成弹词味道的苏腔“叫小番”,让人觉得衔接浑然天成,有天衣无缝之感,可谓深得梅兰芳的“移步不换形”三昧。最令这对学生夫妻档感动的是,朱介老不顾年迈,跟随他俩跑码头演出达一月之久,听完学生演出后,随即指谬匡正,现场谈道说法,有时还当场补写“篇子”(唱段),丰满书情。

  朱介生于1985年逝世,一生栽培了许多评弹优秀人材,如庞学庭、谢汉庭、姬梦熊、陈再文、陆湘渔、吴红娟、朱慧珍、苏似荫、江文兰、徐淑娟、庄凤鸣、陈镜宇、秦锦蓉、石琦珍、崔秀华、沈伟英,等等。诚可谓桃李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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