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初二本不是什么节日和节气,但我的农村老家红旗社那地方一直把这天当作节日来过。这天要悬挂用秫秸节串成的“龙尾”,还要给龙王抛撒爆米花“金豆”,最重要的就是“填仓”了。
据说“填仓”是纪念古时一个爱民的仓官的,起源于哪个朝代谁都不知道。祖父说,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这个日子离春耕播种的季节很近,所以农家在这天“填仓”,是祈愿新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二月二这天日出之前,各家各户就早早起来,先是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虔诚地“填仓”。我家由父亲负责“填仓”,他把装着草木灰的小铁筒挎在胳膊上,在仓房前、粮囤旁和晾晒玉米的木架下,一把把均匀地扬撒草木灰,撒出大大小小环环相套的圆圈,意思是圆圆厚厚,囤满仓满。这时候祖父让我燃放一挂响鞭,他在一旁乐呵呵念叨:“爆满了,爆满了!”接着,祖父带着父亲和我走进园田地,绕上一圈,这是亲近土地,拜望土地神、五谷神。再捡几块土圪塔回来,放在仓房的门槛里头,这既是“填仓”,又是“压仓”,都是为了这一年丰产丰收。
这一天乡间的小商小贩最活跃,他们走村串户,叫卖不停。不管是卖吃的卖用的还是卖穿的,只要来到院门前,祖父就让家人或多或少地去买。祖父说,二月二家里增添东西当然有“填仓”的意思了。这一天不管谁来,就是讨饭的进门,都要热情招待,一定让人家吃饱喝好。这叫填充人气,是好事。
晚餐像是团圆饭,全家人一个都不能少。不过这餐的饭菜全是男人做的,因为这天是女人的休息日,什么活都不做。据说这天女人动针会扎了龙的眼睛,动刀不小心会伤了土地佬。祖父说,从腊月到正月女人天天做好吃的好喝的,忙累了两个月,该歇歇了。
尽管如今进入了现代社会,老家那地方过二月二还要“填仓”,就是求得年年平安岁岁丰收。父老乡亲说,农民知道多打粮是硬道理,没粮食就饿得发慌,不管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