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将近八点的时候,我们驾车开始了乡村之旅。行道树望不到尽头。车子闪过路边的一个个摊位。
我们下了车,径直向一个摊位走去,这摊位是一对母女摆的。“小姑娘,什么地方人?”你问。“安徽。”小姑娘笑着回答,“我随爷娘来这里承包葡萄园。”你转脸对我说,姑娘晒得很黑了,可仍然看得出长得很美,看着她犹如欣赏一尊古铜色的艺术品。你总是先留意人的长相。问询过后,你说,我们买点吧。小姑娘开始为我们挑拣葡萄,边挑边看着你,还不时告诉你怎样的葡萄才是最好吃的。
你很快就激动了,你容易被一些细节所感染。你开始说姑娘的手了,你向我的左肩胛靠了靠,叫我看姑娘的手。这手啊,长得特别匀称,长长的手指放出直线,粗细合理,拿捏有致,来回挑拣的动作像是在表演一场优美的手戏。你对我说,假如这手白点的话,男人可以生吃。说完,丢眼问我是不是。我点点头对你说,我不会去生吃,只会看。你笑了,那笑有着丰富的含义。而我没有多想,只顾问小姑娘:“这葡萄酸吗?”小姑娘摇头示意。“这么好的葡萄,怎么会酸呢?真是!你不买我买!”
我们买好葡萄正想走,摊位旁的一位男性老者很突兀很正经地对你说:“漂亮的妹妹,买点甜芦粟回家吧!保证一点也没有打过农药。”你经不起人家称赞你漂亮,你马上挪过脚步,冲着他拼命点头。你觉得忽视这样一位耄耋老人是错误,你的心思只有我明白。
我们一起蹲下身,一起用我们的手开始摆弄甜芦粟。少顷,你微笑着对老人说:老人家,请过一下称吧?其实,这个时候,给多少钱都无所谓,但必须过称,这是对老人最起码的尊重。老人过好称,报了个数,很开心地将甜芦粟推向我。我从老人胳膊肘抽回这些东西时,仔细看见了老人嶙峋的双手,岁月风蚀了手的皮层,突出的是青筋和指节骨。你想到自己家里的老人,最后决定买下他身边的所有甜芦粟。
坐回车上,你对我说:“平时你不是提醒我买东西要从老人那儿买吗?今天买多了,我多吃点,你别有意见。”这时我只有开心,因为今天的葡萄不酸,而芦粟本身就是甜的。
车继续开着,一路上有数不清的葡萄摊位。你建议,下周我们再来。“再来能解决滞销问题吗?我们只需一点呀。”你没有看我,直直地说:“买肯定比不买好。”
买比不买好,那天你说的这句话,让我最上心,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