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从三十岁的轻熟女,三十五岁的熟女,迈入如今四十的“败犬”、“剩女”的称呼。
跃登“败犬”、“剩女”的她,实在是委屈的。她无法想象四十年来漫长的岁月,自己苦心孤诣在情海上翻滚,为所有曾爱过的男人费尽心思,耗尽大半光阴,如今竟是一无所获。她曾为男子信中的一字一句话语,狂喜、飞舞,或感伤得黯然落泪;曾为精心准备浪漫的礼物,省吃俭用一整年把母亲交给她中午的便当钱,攒下来,在每天吃饭的时刻,闻着同学便当的饭菜香而口水直流;也曾为织出一条独一无二的围巾,而终日忙忙碌碌。
一场又一场的爱情故事,使她百折不挠成为情场上壮烈成仁的斗士。像个好赌成性的赌徒,只要有搏一场的机会,她就奋不顾身地掏出所有口袋的银两。即使口袋已没有筹码了,她仍一意孤行典当所有的身外之物,只为赢得一次的胜算。只是她的运气很背,场场失败却不曾击败她对爱情的执着。这些失败的经验,竟更坚定她对爱情的痴傻。
当四十岁时最后一场爱情远离,她才惊觉自己年华老去,色衰爱弛,已失去所有的筹码。“爱情”,竟不肯为她停留。
她四十岁了,终于了悟“爱情只能期待,不能预约”。她不想再当一位为别人养丈夫的痴傻女子。更何况她为男人牺牲奉献已是生命里的临界点。即使为对方付卡债、缴房租、给生活费,男人还是要露出欲求不满的本性,劈腿、偷吃令她伤神又伤心。“爱情”的模式周而复始暧昧、热恋、冷却、劈腿、分手,摆在她眼前的一贯流程,竟无一幸免。
她四十岁了。她要让自己重新振作,改变自己过往的命运,当一位爱情的主宰者。
她量身定做一个豪华的名贵床组,将家中重新装潢,但这床、这屋不是要给男人躺的和来往的。以前,在男子离开后,她一定要将所有的地板、纷乱的床单,带烟味的衣服全部清洗。她只盼望这一切劳心劳力的默默付出,能得到男子的由衷感恩,与她相知相惜一辈子。
但这一切都在女子四十岁爱情远离时变成心力交瘁。
四十岁了,她不想再问自己“为什么”?也不想在日升日落的每一日里等待“爱情”的到来。错过也罢,失误也罢,悔恨也罢,就让自己躺卧在量身定做的豪华名床里舒舒服服、温温柔柔、安安静静地热切拥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