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兔尚小时,它在家里是被放养的。屋角放一个小小的便盆,大小便它会自行解决。女儿还隔三差五给它洗澡,抱它到小区的花园散步,偶尔会遇上它喜欢的一株青草。
与兔子一起成长的,还有阳台上的一盆红掌,已养了三四年,生得郁郁葱葱。兔子是红掌的天然理发师,它像一个大推剪,沿着花盆的边缘,把红掌下面的一圈叶子吃了。随着兔子越长越高,红掌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头顶上一小撮,像娃娃剃的茶壶盖头。我的那些朋友,常常会问:“你的兔子,还活着吗?”我说:“活得好哩!”再问,还是如此,问着问着,她们都感觉没意思,活着,对它来说,是一种常态。
它的毛,黑而发亮,两只大耳朵并不需要时时竖起。对一只兔子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傻傻地活着,是安逸的体现,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它后来被我狠心地圈养,是因为它突然不遵守规则,随处大小便。当我圈养它时,女儿和先生都表示了极大的抗议。女儿急得要哭起来,先生虎着脸说:“要是把你圈起来,有吃有喝,你着急不?”我感觉他说得有理,就只好作罢。
但它越来越不像样子,把家里搞得腥臊臭,他们父女只得同意圈养,但说得买个大的笼子。
于是,我上市场花三四百元,给它买回一座错层豪宅,楼上楼下三层,两个梯子。记得买这只兔时,也才花了二十块,一座豪宅,竟是它自身价值的二十倍,某些达官贵人似的。
而且,它的社交需求,也得到大满足。我把笼子放在楼梯的拐角处,让它看尽秋月春风。楼上楼下的邻居,见了它,都惊喜道:“哇,好可爱的兔子。”我对门的美女,喷着馥郁的香水,伸着镶钻的食指,娇滴滴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咦,小白兔!”
有时候,我在家里,能听到门口“扑扑通通”的声音,开门看时,见楼上的小女孩,正拿着青菜喂它。它的豪宅里,时常有西瓜、面包、馒头、青菜……可见爱它的人之多。
今年春上,我们居家外出,怕它没人照顾,在它的豪宅前贴上字:“小兔子饿了,请你喂喂它。”回来一看,它越发胖了,皮毛油光可鉴。我又写上:“谢谢你喂养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