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摊的老徐是熟人,望着我手中的伞要修,他说,一旁便是67岁的许师傅修伞点,每天下午3点钟来,蛮准时的,有次为赶时间,跌了跟头,如今右胸还贴着伤痛膏药呢。
这里是小区北面的进出口内侧。翌日下午3点还差几分钟,我到时,许师傅已将载着工具和材料的自行车架在那里,在绿化深处的老地方,找出那把他专用的竹扫帚,将工作场地清扫干净,坐下干活。他坐的凳子,是一块放在水泥墩边沿上的小木板。水泥墩一对,置于这进出口的两边,墩的正中竖插着旗杆般的东西,专为挂横幅用的,小区特色。
在我之前,已有两人在等许师傅了。他是安徽巢湖人,来这个城市已30多年。原在一家制伞厂做工。艺高腰杆硬,那年不知为点啥,他与厂方一次算清,拿了2万元,走人,乐颠颠地,定时定点在一些社区修伞。质优,价廉,诚信,生意一直不错。许师傅的老伴在老家务农,顺带照应3个女儿家庭。没后顾之忧,许师傅自己在这儿住着每月租金350元的陋室,修伞时放着随身带的收音机,定格无锡台频率,全身心融入这个宜居城市了。百姓说,让许师傅修伞,是看“专家门诊”。
我外出时没风雨意识,那天走出市图书馆时遇雨,朋友借给我折叠伞,伞收拢时被我弄坏了,现在被逼上街来修。
许师傅给我修伞时,报摊的老徐走来,对许师傅说:“他用惯弯把老式伞,这把折叠伞是借来的,一定要修得漂亮点。”有个买报的年轻人,匆匆在老徐的报摊径自拿了份固定的报纸后凑过来,打趣地说:“过去戴望舒先生用的是油纸伞,在《雨巷》里走都不会坏,还‘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呢;现在的折叠伞怎么会弱不禁风啊?”
老徐轻轻地在年轻人的背上打了一下:“小家伙净说调皮话。”
许师傅笑着对年轻人说:“那么,我考考你:这伞面靠什么支撑?”
年轻人昂着头说:“钢条七根。伞是七角形的嘛。”
“不对,”老许将坏伞打开,说,“细细看吧,伞面一共由三十五根钢条、钢丝加一根把柄支撑。如果其中某个节点坏了,伞会瘫痪。增加折叠功能的同时增加了伞的娇气。”
许师傅将我的伞察看一番后,对我说:“你明天下午3点钟来拿伞。”
我说:“你先给别人修,我在此等吧。”
许师傅说:“你伞断了的这种型号钢丝手头没有,要带回家里修。”
年轻人说:“你那么多钢丝,找根代用不就得了。”.
“不,”许师傅说,“输血必须用同一血型,伞的零件还是同一品牌好。”
这时,许师傅是蹲着的,他的“凳子”让给一位来修伞的老年女士坐了。
由支撑伞面的零件,我想到了支撑许师傅信誉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