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6:都市专栏/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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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2月01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游丝
戴蓉
  ◆ 戴蓉

  有人说友情也是需要维护的,不见面,不打电话不联系,朋友情分会如风中游丝般越飘越远。然而也有那么一些以心灵相见的人,彼此沉默着,却一点不见生分。朋友圈里从不互相点赞的人,一条长微信过去,半小时就把我急需的一页翻译稿校对好发回来了。异地相逢,她来地铁口等我,几年未见依然有淡淡的默契和熟稔,白花花的日头在我们眼里顷刻柔和下来。不知为何,她泡的茶总是特别好喝,就着巷口买的滚热红豆饼,仿佛时间从未断裂。

  一起去城市的街心花园小坐,看一幢古老的帝政风格的邮政大楼如何在时髦的街头容身。她帮我挑的明信片都是暖色系的。我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喟,身边这些暖心的友人,一定是上天派来调和我过于冷清肃杀的风格的。她说那两张明信片连起来正好是一幅市井图,那时的人们钟情邮局。对于购买旅游纪念品十分克制的我,和她在一起却总是不自觉地买下一两件杂物,仿佛某年某日的相逢,必须有此物证。

  盘腿坐在她家的茶几前吃晚餐,她先生一推开门便笑道:“你怎么坐在我的位子上了?这是一家之主的位子,也是地位最低下的人的位子。”后来她在厨房里刷碗碟,他和我坐在客厅闲聊,说要把让我在夜里看得痛哭的那本书名记下。我在厨房的水声里偶尔踱去跟她说两句话,一种古怪的错觉爬上心头:这家人,我跟他们在一起生活已经许久了。清晨男主人蹑手蹑脚起来看足球赛,有光影无声浪的客厅,让我记住了2014年的世界杯。事件是漫长记忆里的坐标,皆因它们是流年的旁证。

  离开时只有小女孩一人在家,其实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向来对离别感到无措。检查行李时发现背包上多了一个吊坠,以为是孩子好玩系上去的,解下来放好。谁知临出门小女孩扑过来把它重新拴好,说这是送给我的。后来我跟她说,女儿跟她一样,都是多情却不怎么表达的人。她说,不是不表达,是懒,或者不擅长。

  好吧,如果表达是我的强项,但愿我系住了我们心里的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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