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是他逃避现实的避难所。他在这里扮演正义、复仇的角色，成为黑客组织“匿名者”的精英成员，鼓动并参与针对政府和商业网站的黑客攻击。

　　纽约青年埃克托尔·泽维尔·蒙塞古尔自以为是的“正义”行径终究难逃法网。为求自保，这位昔日“黑客之王”化身网络卧底，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破获黑客组织立下功劳。

　　黑客帝国扬名声

　　“我是个野黑鬼，我是一条斗牛犬，我要攻占别人的电脑，还有他们的整个身份。”——2010年12月，蒙塞古尔以“萨布”的网名在网络上发表上述宣言，频繁现身黑客世界。

　　彼时，自发形成的黑客组织“匿名者”正计划对在线支付平台贝宝公司（PayPal）及其他几家信用卡公司网站发起攻击。蒙塞古尔参与了这次行动，与全球4500多名黑客同时发送大量“请求包装”信息“轰炸”贝宝网站。这次行动的杀伤力远不及“匿名者”所期待，只是在数小时内减缓了网站的运行速度。蒙塞古尔却自此成为“匿名者”的中坚力量。

　　不少“匿名者”成员活跃于网上聊天室playpen4chan，交流自己利用电脑特长恶作剧的经历，仅此而已，他们之中并无严格意义上的领导。但蒙塞古尔成天泡在里面，大肆发表反社会的煽动性言论，改变了聊天室的气氛。他给大家推送信息：“为了我们的事业，扰乱政府信息吧！”他煞费苦心挑出潜在袭击目标：“我发现他们有不少漏洞，我们可以好好耍耍！”6个月里，萨布的网名传遍黑客世界，成为“匿名者”组织内号称“海豹突击队”的6人组精英成员之一。“匿名者”也不再满足于搞恶作剧，而是定位于替天行道的“网络侠盗”，频繁发起黑客袭击，目标直指跨国公司和政府机构。

　　去年5月，蒙塞古尔与“匿名者”其他死忠成员挑头成立LulzSec。这个分支组织的技术更强、政治诉求更接近无政府主义。他们在50天内侵入福布斯新闻频道、美国公共广播社、索尼公司、美国参议院和FBI下属机构等电脑系统或网页，发布不实信息。发展到后来，LulzSec发起的网络攻击完全无序，以至于其中部分核心成员怀疑该组织是否有必要继续存在。

　　网络避难寻尊严

　　对于出生在纽约贫民窟的蒙塞古尔来说，电脑和互联网就是他的避难所。在虚拟世界中，世界任他驰骋，瑞士或突尼斯似乎就在眼前，熟识他多年的律师斯丹利·科恩说。

　　14岁时，蒙塞古尔就掌握了过人的电脑技术。利用免费使用、自由传播的Linux操作系统，他学会编写程序入侵电脑。一年后，蒙塞古尔更积极加入黑客行动。当年，美国海军陆战队一架飞机在波多黎各别克斯岛试飞，误杀一名当地人，引发小规模抗议。得知此消息后，作为波多黎各移民后裔的蒙塞古尔黑掉多个网络主页，留下支持波多黎各抗议的反美宣言。他称，那时的“网络涂鸦”是自己的网络觉醒。那时候，蒙塞古尔还是华盛顿欧文中学的学生。一次与学校保安口角之后，他向校方写信投诉，却因为信件内容充满恐吓、威胁被暂时开除。这件事严重刺伤蒙塞古尔的自尊。

　　经常和他网聊的瑞典网友米歇尔·布洛姆格伦说，蒙塞古尔骨子里充满自卑感，认为人们因为他的相貌和出身而看不起他。但网络世界中，他益发活跃、外向，表现出过人的组织能力：18岁时就组织成立一个名为“纯精英”的网上俱乐部，吸引反叛的编程爱好者加入，在网上交流黑客技术。

　　互联网让蒙塞古尔看到希望。他曾决意摆脱那种不满世界、仇恨社会的“贫民窟情结”，也尝试在现实中努力达到这一目标。他曾应聘为弱势青少年提供电脑技术培训的纽约技术服务公司的一个职位。2002年，他在iMentor做实习生，这家机构致力于用电脑技术帮助生活在贫民区的青少年。  

　　为养家走上歧途

　　离开学校后，蒙塞古尔利用技术特长打过几份工，一度月入6000美元。但他从未有过稳定工作，自2010年4月以来一直失业在家。如何维系生存，始终困扰着蒙塞古尔。

　　蒙塞古尔母亲很早就抛下了他，父亲则因贩毒入狱。出生以来，他一直以奶奶名下的廉租房为家。2009年，这套两居室公寓迎来两个新房客——因贩毒二度入狱的姑姑的两个不到7岁的女儿。一年后，患糖尿病的奶奶去世，悲恸不已的蒙塞古尔成为一家之主。26岁的他决定扮演父亲的角色，独自抚养两个妹妹。可是蒙塞古尔面临着严重的财政危机。失业后，他每周领取400美元无业救济金，加上奶奶的社保补贴勉强为生。奶奶去世后，少了一份社保补贴，蒙塞古尔入不敷出。

　　生活困顿的蒙塞古尔突破道德底线，开始以黑客技术盗取钱财。他在网上盗用失窃信用卡账号，甚至侵入以前一个雇主的电脑，盗取信用卡账户。他还黑掉一家汽车零件公司的电脑系统，下订单为自己买了价值3450美元的发动机。他告诉网友：“我现在为钱当黑客，得搞些钱。”并用“脸谱”账号发送信息：“老爹我刚搞到一个公司账户，里面至少有40万美元”，鼓励读到此信息的黑客洗清其中现金。

　　被盯梢无法回头

　　参与黑客组织“匿名者”和LulzSec的黑客攻击一直是蒙塞古尔的“正业”。随着这两个黑客组织行为日益嚣张，化名萨布的蒙塞古尔终于被当局盯上。

　　FBI连续数月追踪萨布的网上行踪。一批自称“爱国者”的黑客也在帮当局“人肉”捣乱黑客。去年3月，密歇根一个名叫詹妮弗·艾米克的家庭主妇公布了一份名单，称这是自己调查发现的部分“匿名者”成员真实身份。蒙塞古尔榜上有名，他一时疏忽暴露了自己的服务器地址。

　　去年6月一个夜晚，FBI探员克里斯托弗·塔贝尔和一名全副武装、身穿防弹衣的探员敲开蒙塞古尔的家门。蒙塞古尔抗议说，自己连电脑都没有，但对方告诉他FBI已经掌握他网上犯罪的详实证据。他要么选择与FBI合作，要么面临至少2年刑期。蒙塞古尔屈服了。第二天，他在联邦法庭的秘密安排下签字，同意为FBI工作。FBI为蒙塞古尔换了电脑、安装了监控软件，还在他公寓里装了摄像头。他在家的所有行为、在键盘上敲下的每个字符，都在FBI掌握之中。再次登录LulzSec聊天室时，蒙塞古尔已经是一个FBI线人。他告诉曾经的同伙：“你们想走就走吧，我倒霉了，只能继续干下去，没有回头路。”

　　在FBI许可下，蒙塞古尔继续在网上发布煽动性言论，鼓励黑客们发起攻击。他将黑客们发布的各种系统漏洞发送给FBI，共帮助修复150个系统漏洞。“占领华尔街”游行发生后，他在FBI授意下劝阻黑客发起网上示威。

　　几乎同时，欧洲也针对“匿名者”和LulzSec展开调查。今年3月，欧洲向美国寻求协助，要求逮捕他们查获的一批黑客，其中包括蒙塞古尔。此时，FBI只能选择公开蒙塞古尔的线人身份，终结他的工作。

　　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