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不爱多看乏善可陈的获奖演说,聚光灯下报出的姓名,我大多数都没听说过,比如拍片期间照顾某某导演妈咪的护士。
看到大牌颤抖双唇,跳帧般地念出那么多名字,语无伦次地向全世界说出他的内心,我们总抱有点期待,比如李安,握着小金人时,他是不是会说中文?果然,他说了。
1分钟的时间里,要承上启下,要左右逢源,再人情练达的君子,也有顾此失彼的时候: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安挂一漏万,他把电影后期制作公司给漏了,后者在网络上吐槽爆料,把《少年派》里搂着老虎的男主角,还原成了搂着蓝色布娃娃的“特效前”挫样,让大家“感觉好累,再也不相信爱情……和电影了”。要是给李安3天时间,他会把3000人的名字逐一念一遍,可是,只有1分钟时间。这一切当且仅当李安最终登顶的时候才有机会浮出水面,否则,谁还有兴趣知道,其余四个提名者正装上衣里的小纸片上写着谁的名字呢?
在他的感言里,致谢最多的是他的太太林惠嘉,在他失业潦倒的6年,太太让他光明正大地“吃软饭”。这简直足以编撰正能量励志书,千万不要随便看不起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又没什么出息的枕边人。但除了表达对自己的“傲骨贤妻”的爱意,李安还该如何经营自己的这点感言时间呢?
致谢词到底该怎么写——这简直是一篇现成的应用文题目。让无数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哈莉·贝瑞得奖后,先是泣不成声,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感谢各方圣人,竟然连自己的律师也谢到了。与之相反,希区柯克上台时,简单粗暴地说了一句“谢谢,真的”,就结束了自己的时间。男性的硬汉派也发生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身上,他的致谢很简单:“到了这把年纪最尴尬的事就是认识了很多人,但是能记住名字的没几个。”至于风流倜傥乔治·克鲁尼,则感谢奥斯卡奖让他有了一个特定标示:“我的讣告可以写道:奥斯卡奖得主,世界上最性感男人,蝙蝠侠的扮演者,死于一次疯狂的事故。”
列举如上种种,不过是因为我家那位虽比不上林惠嘉女士,却也有独到的鼓励方式。她问:“要是你站在那个台上,你会怎么说?”胡思乱想起来没有边界。我说,“接受李安的教训,我就说,‘谢谢一切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然后很酷地走掉。”
“这没良心的,你居然不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