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对我而言是个谜。无论白天蒙蒙见亮,还是夜晚静静入眠,似乎一切都显得那般新鲜。岁末年初,我住在这里10多天,四处游荡,观看了此地不少特色景物。其中途经而相识爱因斯坦故居,可谓之“三过”,值得一记。
第一次,可说是“一闪而过”。那天,在参观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后的返程途中,车子沿着梅塞街驰去。梅塞街与华盛顿街是构成普林斯顿镇中心区域两条最主要的马路。透过车窗,街边都是一座一座的小别墅。突然闪出一座白色的小别墅,静静站在街边,那是爱因斯坦的故居——我立马瞪大眼睛回观。这一闪而过留在脑中的印象,是一座朴实无华的独立小楼的身影。
第二次,应说是“注目而过”。那天,去普林斯顿周边观看乡野风景。一圈兜下来,稍稍对普林斯顿大学所在的普林斯顿镇的地理环境有了些许了解。这儿的确景色幽雅。当时正值黄昏,暮色已浓,四处人影稀疏,天空却有野鸟一群一群飞过。车子又驶上了梅塞街。我忙说,车速放慢些。这回看得清晰了——112号。与爱因斯坦名字连在一起的那座白色小别墅,历经多少风雨,依然引人关注。爱因斯坦在这里度过了其一生中最后的22年(1933-1955)。在他生前就有人提出修缮故居的动议。晚年,他曾表示不需要什么故居,让别人居住就是最好的事情。我看到,白色小别墅现在有人居住着,外面并没有纪念铜牌之类的标志,果真没有因为曾经居住过一位著名人物而显得与众不同。也许,爱因斯坦要的就是普普通通,这种普普通通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由此感觉,这白色小别墅、普林斯顿的生活和延续人文精髄的浓浓的文化氛围,需要的倒也是真正的淡泊与本真,没有也不需要拿任何名人来装饰和做标签。
自然的即是最好的,鲜活着的必最长久。我想,真正的大师风范一定是留在历史血脉和生活记忆里的,不需要夸张与做作。
第三次,该是“辞别而过”了。要离开普林斯顿回上海了,我特意专程去了一次。冬风中的梅塞街行人匆匆,车辆也不多,一步一步踏着路边的积雪,向112号走去。
这里沿路盖的都是独幢别墅,不大,外观精致。一幢幢别墅四边都是开放式的,没有栅栏,没有独立的花园,但周边有树、灌木绿篱和空地。游人可以走近112号白色小别墅,但闭着的门窗告诉你这里是人家的私宅。与左右两边的房子相比,突然觉得爱因斯坦故居的醒目仅仅来自于它色彩的洁白,从样式上看旁边的几座小别墅显然更漂亮。当年冬日,爱因斯坦也会踩着积雪,走回家来。这里离他工作的地方不远,传说他很喜欢独自一边散步一边思考着去做研究和讲课。据说1952年,爱因斯坦婉拒了以色列邀他担任总统的官方请求。爱因斯坦当然知道自己政治上的影响力,但心里还是把自己看作“一辈子都在和客观物质世界打交道”的热爱和平的科学家。
我想起不远处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大客厅里那尊爱因斯坦铜像和那座大自鸣钟。他的目光仍然注视着这个世界,大自鸣钟的钟声仍然还在准点鸣响。荣誉会远去,记忆可淡忘,但科学之魂的血脉会在岁月的寂寞中不变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