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于上海,初夏,但在迪拜,已经滚烫了。出机场,便有一股热浪袭来,不是局部性的,而是整个人被蒸腾着的感觉。
来接我们一行用了奔驰车,它开头,然后给沿途观光的游客,一座美轮美奂的新兴之城。建筑高大上,但远不似上海那样栉比鳞次,楼与楼之间,空隙很大,目力所及甚至可以一望无垠。想想也对,如果这个在沙漠上建立起来的新城,再被钢筋混凝土包裹得紧紧的,人怎么透气啊?!
抵近市中心,入住喜来登,在五楼就能放眼望去,这个城市远方的轮廓边际。眼下的通衢大街,车辆穿梭,井然有序。进了房间,我临窗眺望搜寻风景,迪拜缺水挖了不少人工湖,至于绿化,稀稀拉拉的,更属珍贵的稀罕物。据说在这里养活一棵树一年要花费3000美元。我由此想到第一次进藏采访,时任西藏军区山南军分区司令的金毅敏曾经说过,1969年他们当兵到西藏,在4000米以上高原种活一棵树,就是一个二等功。十年树人,百年树木,树比人贵!迪拜亦如是。
迪拜的早晨,酷暑难耐。我每天起来锻炼,找到了在阿联酋购物中心商场的一个供工作人员出入的边门,前面勉强有一块空地,最主要是门右侧有树和绿荫,正好遮住半个太阳。左侧是建筑工地,铁管子碰击和落地的声音是另一种晨曲,可晨光太厉害,照得我大汗淋漓,于是我只能戴着草帽打水浪拳。
迪拜是在沙漠上建立起来的,去城外沙漠冲沙成为一个保留节目。我们乘坐丰田陆地巡洋舰赶到郊外,沿途所见,突然明白,迪拜没有郊区,外围就是沙漠。到了,轮胎先放气,然后转道沙漠进去。沙漠中,有风吹过,吹皱一座沙丘的表层,细纹似的轻纱漫溢过来,很美的样子。然而,比之我2009年7月6日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境况,又差了好远。那种飞鸟尽,万籁俱寂,唯一自身的躯壳,灵魂似乎也被自然抽吸干净的感觉,从此再无。眼下这个冲沙,也远比不上新疆的惊险,沙漠面积不如新疆大,况且我们敞篷的吉普车,比他们有车顶车窗的所谓陆地巡洋舰也要刺激得多。我们吉普到沙漠悬崖,车头突然直愣愣地垂直往下掉,如同坠落万丈深渊,车上人特别是副驾驶座上者无不大呼小叫,但是,没事。我们无一辆翻车。
因为沙漠,所以追求绿化,刻意开湖。也因为热,迪拜造了一个大型滑雪场,里面冷!与外面组成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奇观。
四夜五天回来,上海也很热,不过比迪拜那种逼人的热浪好多了。迪拜之行,留下迪拜之“烫”的感觉。上海有郊区,有大片的农田和水系,这是上海的福祉。不虞第二天得以采访市农委主任孙雷先生。他说,城市太强大了,把郊区压扁了。但是,上海鉴于有6400平方公里陆域土地中3000平方公里土地被硬化了的严峻现实,上海决定今后不再增加建设用地。郊区还有76万户农家,1000多个村庄,300万农民住在农村,建设美丽乡村就是为了城市安全。
联想到上世纪50年代,我出生的南汇上半年属于江苏,下半年变成上海南汇。当时中央把几个县划归上海管辖,就是为了上海提供副食品供应基地。到了现在,如果把这些地方也不加节制地开发,夫复何言?!所幸,现在我们150万亩粮田和50万亩菜田,终于有了名分:保留没商量!如今,我写此文,也是意在用迪拜之“烫”为上海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