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因采访助产士在产房蹲点,围观顺产和剖腹产的全过程。记者这份职业就是这样,有很多机会无限接近某一件事、某一种生活,客观陈述事实。
经过20多个小时的阵痛“预备期”,我终于正式进入十指全开的“冲刺”,不到一小时顺产了一个七斤的女娃。生产这件事,在写完产房故事的一年后,亲自“体验报道”了一回。
产房里的世界是伟大的。无数伟大的、给予生命的母亲;还有坚守在为天使保驾护航的岗位上的医生和助产士。生命的奇妙在于,我们或许有很多共性,却也是不同的个体,每次分娩或许大同小异,对每个产妇而言却独一无二。
采访的经历让我有了顺产的冲动和决定,然而越临近分娩,恐惧感越来越大。恐惧并不来自害怕疼痛,尽管长时间的阵痛是最折磨人的,但阵痛之所以叫阵痛,正是因为它是暂时的。真正的担心来自未知产程可能发生的变数,以及“产房暴力”。
产房暴力的概念来自国外,包括语言暴力、心理暴力,身体暴力。一妇婴院长段涛解释,这些“暴力”的特点是不恰当(没有循证医学证据或没有指征),不知情(没有经过告知和知情同意),不受控(医务人员主导,患者没有能力拒绝)。有不少“过来人”曾分享经历,多是初产中发生的事,过重的腹部按压留下的青紫、因为无力配合用力受到的喝斥、会阴的疤痕,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产房、医护、生产过程,对产妇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在忐忑不安的时刻,别说是否恰当的侧切或其他处置,一句重话、一个表情都可能给产妇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段涛医生在医学会议上看到巴西教授播放的有过不良产房经历产妇的受访视频时,他感到即便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医生,面对那些梦魇般的哭诉和刺目的伤痕也感到心脏揪痛。
其实,即使是有一定创伤性的操作,医护也是为了母子更大的安全保障。但医患权威角色的习惯和当前临床压力下,医护是否做出有效沟通?面对没有循证医学证据的用药和手术操作“习惯”,医护是否愿意更多为患者的“心”考虑?而另一方面,对患者来说,对医护的基本信任同样重要,因为有了他们,才能放心体验生命延续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