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义地说,根据国际原子能机构定义,核安全仅指“防止核事故及核辐射或者缓解它们所带来的后果”,简单说就是防止各国核实施因为运作不规范出事故,因此也称为核能安全。但此次峰会关注的是包括核安保和核不扩散在内的广义核安全,前者强调防止核设施和核材料遭遇外部威胁,后者则是要阻止“没有资格”的国家或恐怖分子拥有核武器。
对美国来说,只要运作规范、防范得力,本国核设施安全不是问题。核安全的关键在于保证其他国家能达到同等规范程度,拥有同等保护能力,更不能把核武器、核材料和核技术卖给美国的敌人。为此,美国联合其他国家构建起一套复杂的国际核安全机制,核心是《核不扩散条约》,只承认美苏英法中五国为合法的持有核武器国家,其他国家不得拥有。
由于缺少足够的监督和落实机制,这一条约体系一直没法彻底解决问题。美国希望增强监督机制,理想状态就是美国作为最主要参与者的国际原子能组织能随时检查各国核设施。但这种会严重削弱各国主权的做法四处碰壁,各大核安全条约至今还是遵循“自觉自愿”原则。于是美国近年另辟蹊径,转而组建“自愿联盟”来实现全球核安全目标,核安全峰会正是其中一环。
当前世界核安全治理机制是一个权利与义务极不平等的体系,而美国正推动它朝更不平等的方向前进。美国不认可核裁军是五大国的条约义务,同时试图在此基础上对其他无核国家的核能力增强监控,对和平利用原子能的方式加以多种限制,以尽可能地减少自身的核安全威胁。
美国和其他核大国、核大国与无核国家、无核国家之间的核安全观都有分歧,其中两处焦点为:核不扩散是否应与全面核裁军挂钩,和平利用原子能的权利到底应包括哪些内容。考虑到实际控制全球核不扩散体系的核大国不会彻底废除核武器,因此第二点成为博弈的主要领域。
传统无核国家一般秉持“和平利用原子能是不可剥夺的权利”原则,强调只要用于和平目的,就有权独立开发核技术、独自保存和回收核燃料,核大国和国际组织无权置喙。但由于美国的实力和众多双边政策杠杆,越来越多国家开始接受美国的看法,其中有些本就不想“核独立”,有些则是希望获取美国信任,换得更多“核主权”。在可预见的未来,发展核技术、拥有核能力仍是绝大多数国家的目标,也将进一步引起不同类型核安全观的碰撞。
作为国际法认可的核大国,中国提出了自己的核安全观:发展与安全并重,权利与义务并重,自主和协作并重,治标和治本并重。中国的核安全观赢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彰显了大国的政治智慧和历史担当。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肖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