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必定利大于弊

　　司徒湄明白，这一决定非同小可，银行内谁不知道淞桥开发区是章思源和杨尚方的“领地”，寄托着太多的希望，也隐藏着太多的秘密，是行内最敏感的一根神经？更何况当众提出来！无奈，这是无法回避的必然。经历了收购风波的她，深知当众亮出，对于她，必定利大于弊。

　　金都银行中高层管理人员每周一次的例行工作会议的早晨，国务院通过各种媒体宣布，为避免中国卷进这场越来越有可能失控的金融海啸，特地启动四万亿人民币刺激国内经济的振兴计划。这是空前的、果断的大手笔，使参与工作例会的人员无不振奋。当然，对于这些处于银行中高端，手握一笔笔巨资的管理人员，兴奋的是如何调整原定思路，采取怎样相应的措施与步骤，把资金用得更活。司徒湄的思路并不需要做大调整，在她心头横冲直撞的，就是她们将采取的这一招如何当众宣布，把她的思路融进这个刺激计划中，同仁们将会有什么反应，又如何为同仁们理解、接受，并顺利地加以实施。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什么方案比它更具有实际价值了，否则，不仅错过了这次世界性的金融灾难所提供的机会，四万亿也可能吹出一大串泡沫！

　　会议仍由杨尚方主持。正在寻找解困之道的他，有了资金，就能长袖善舞，有了松绑的机会，毫无疑义地拿这一重大消息开场，并把它定为这次例会的主题。他神采飞扬了，言语幽默了，环视与会者，说：“看来大家都很兴奋呀，这说明，上苍，真的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大好时机，希望大家献计献策，牢牢地抓住它！”一阵意外的银根放松所特有的七嘴八舌，将乐观情绪渲染得浓浓的，司徒湄才从国务院决定之果断、及时谈起，拿一句“为了让每一分资金都能够落到实处”做转折，便列举上海以及南方沿海许多中小企业“正在接受这场金融海啸的考验”，“暴露了我们资金投放中的一些制度性问题”，提出了她的主张，比如，我们对开发区的投放，就需要认真解剖，事实上也值得解剖……她语调温和，但照样激起了千重浪！

　　最先跳起来的，还是信贷部总经理贲承灏。按说，这一次，什么人跳出来都可以，就是不应该是贲承灏。贲承灏当然知道利害，无奈，他还是跳出来了。有什么办法呢，他比任何人都怕信贷紧缩，手里资金被抠紧一分，被盯的可能性也就大一分。好，四万亿来了，绝对有利于帮他渡过眼下这一关！浮想

　　联翩之间，见司徒湄开口了，仿佛习惯性反应，立刻竖起了双耳。开头，倒不觉得怎么样，反正都是大路消息，都是围着四万亿转，谁知，再听，这女人，还是盯着淞桥不放！这不是刻意跟他过不去吗？他神经紧张了，气也不打一处来了。他一次又一次暗自警告：镇静，镇静，镇静！只有镇静，我才能吸取教训，不给诱进圈套，才会懂得怎样做，才不至于被人理解成欲盖弥彰！然而，就是这样身不由己，他一听到“认真解剖”，而且“值得解剖”的那一瞬间，所有布防，都被“朱元璋”才有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怕、鬼不怕的胆大蛮横撤得一干二净：“你，你……你认为值、值得解剖的，是哪、哪一个开发区？啊？”

　　虽然在预料中，但反应会如此迅速，如此气势汹汹，却使司徒湄大感意外。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是老对手。司徒湄坦然地说：“你说，能够当我们银行重点解剖的，除了淞桥开发区，还有哪个开发区？”

　　这是蓄意挑战！贲承灏顿时有了横下心把事情做大的兴奋，连声说：“好，好，说得好，我们司徒行长说得真好！她说的就是淞桥开发区！”他如此这般滚动着唇舌的时候，发红的双眼忙不迭地往两副脸面上扫，一副是杨尚方，一副是胡德麟。让他失望的是，胡德麟似笑非笑的，眼看天花板；杨尚方的表情则更教他意外，平静得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两颗眸子巡睃全场，十几秒钟以后，才微微一笑说：“司徒行长的思考，很有价值。在这个百年不遇的紧要关头，国家推出四万亿规模空前的刺激计划绝不是偶然的。按我的理解，不仅仅为了刺激经济，而是用实实在在的资金，鼓励我们企业家、银行家，怎样利用这个危机，再创辉煌！司徒行长的建议正是出于这样的思考。”掌声，突然从侯泽域手上发出，然后就是热烈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