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非常关注江上舟命运的青年问过我对老江的评价,我脱口而出:他是个英雄,罗曼·罗兰所言的那种英雄。可惜提问者似乎没读过《贝多芬传》,以致当场有点不解其意。我没有解释什么,却又加了一句:傅雷写的序更值得一读。
作为一个60后,我最早知道老江自然是当年的洋浦开发。虽然后来报纸上关于洋浦新闻渐渐少了,甚至似乎没有了,但老江的人名头我却一直难忘。令我没想到的是,2003年冬天我居然能够有幸认识老江,更有幸自那时起能够在他的指导下工作。
我和老江初次见面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沉重的。一方面,在见面之前,我就已被告知此公身患肺癌,治疗固然及时,却也不宜事事,更别说劳累。所以,整个见面过程我或者听他布置任务,或者如学生对老师般问什么答什么,绝不敢有半句闲话,心里巴不得早点结束。另一方面,当时老江布置给我的恰又是关于中国大型民用飞机产业发展战略的研究工作,如此国家大事,自然儿戏不得。
不料这种沉重一直伴随我度过了其后的四年时光,原因除了上述两个方面之外,还包括老江独有的坚忍。在我看来,老江以病弱之躯力扛包括大飞机在内的重大科技专项的论证工作,本身就是拼命。不曾想到就是在这种身心的付出已几无保留的状态下,老江居然还不时陷于诸多莫名的困扰之中。虽然许多人集结在他的旗帜下,但在老江一往无前的身躯背后,却依然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命运。
大飞机项目上马之后,我原以为他可以从此好好休养了,奈何噩耗还是不期而至。而今,英雄的灵魂业已安息,追思之余,我想把一年前借宋人王庭珪的词所私拟的挽联公诸如下,并以为念:
无情江水,断送扁舟何处。
风尘有隙,渡有斯人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