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5: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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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5月23日 星期三 放大 缩小 默认   
站在我身边
朱朝霞
  朱朝霞

  有一天晚上在外吃完饭开车回家,看见父亲和母亲两人在路边散步,父亲依然快步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很大,母亲几乎是在后面追赶。一直觉得父亲不够体贴母亲,不够关爱子女,就顾着自己去健身和朋友打牌。现加上女儿天生与母亲比较贴心,由此产生的对生活的认同和共识也多于与父亲的交流,所以更多的时候会多体谅母亲,站在母亲一边认为父亲不够顾家,为子女做的事太少。那天忽然感到父亲似乎老了,印象中父亲在家里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小时候做错事或是因为粗心考试不好都会被父亲批评,成长的路上充斥着他严厉的声音,包括我选择的婚姻他也同样不高兴。

  不知什么时候,觉得父亲似乎越来越沉默,他不再对我说的事提任何的反对意见,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听我们说话,偶尔抬起头看看我们,又继续埋头吃饭,然后洗碗。有一回母亲生病,那时小女还在上幼儿园,父亲去学校接孩子,居然把书包给忘记了,母亲忍不住责怪了他两次。父亲只说他是忘记了也不是故意的。一直都很忽略父亲的感受,总认为他是理所应当的强者,不需要我们为他做什么,那天忽然觉得父亲也需要关爱。

  父亲一向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对人对事他都固执地保持着他的观点,他认为多读书有好处,小时候家里再困难也要订《少年文艺》,《作文选刊》,再没钱也要订两瓶牛奶,给我和哥哥每天煮牛奶稀饭当早点。他爱看报纸和电视新闻,对电影电视剧不感兴趣,认为都是胡编乱造的无稽之谈,我常在心里鄙视他这种方式会少了多少生活的乐趣。

  我注意到父亲走路的姿势很有特点,步子迈得大,很快,就算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我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正因为太熟悉,所以常常被我忽略。我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时时提醒。我向往更广阔的外面的世界,不再是那个天天要求他买糖的小女孩儿。我们总是看到前面的风景和与自己携手的人,看到母亲辛劳的身影,只知道掸去孩子裤腿上的灰尘,却忘记了父亲脸上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如同树的年轮般一年年的有增无减。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双凝视的眼睛,这种注视不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更厚重,也不会由于你的落寞而减少,可能没有任何贴心的语言,也可能是天生讷于表达,这种守候只是为了在我们偶尔倦了累了时感受到一丝温暖,哪怕是一点点也会让他们心满意足。

  从现在起,从这一刻起,我决定要珍惜被我忽略的。今天回去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那棵刚抽出新绿的树,想象到了炎热的季节会为我遮挡一缕缕灼热的阳光,我要带孩子去小区门口的花园里买小海带串和五香茶干,对那对散步的老夫妻微笑,谢谢他们描绘了小区里最美的风景。还想对父亲说,只要他健康地站在我的身边,什么也不用做,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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