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九月初,我和老友夫妇去参观一年一度的日本濑户内海国际艺术节。这是以直岛,丰岛,犬岛等岛的自然风光和地域文化为中心舞台所策划的一项公共艺术活动,吸引了世界各国艺术爱好者纷至沓来。游完了直岛,小豆岛,观看了莫奈原作,草间弥生的南瓜雕塑之后,来到广岛县所辖的尾道市,继续美术馆之旅。之后又从尾道乘船前往平山郁夫的故乡——生口岛。
这个静静的小岛,由于少子化、高龄化的严重影响,岛上几乎看不到青年人,几百米长的商店街居然没有一家营业,可以说这个岛全靠平山郁夫美术馆在撑着并不过分。
平山郁夫美术馆是一所现代日式建筑,掩映在竹林之中,极为静谧。走进美术馆,平山成名作《佛教传来》令人为之倾倒。骑着白马和黑马的唐代高僧,神采奕奕,信马由缰,手指着前方,给迷妄众生指点方向。平山的作品一大主题是佛教,他笔下的《入涅槃幻想》《受胎灵梦》《禅定》《那烂陀月色》让我们沉浸在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之中,仿佛能听到高僧们的读经声。
平山郁夫创作的另一主题就是丝绸之路。1979年,平山先生应敦煌研究院常书鸿院长之邀,走进敦煌,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以后回忆道:我看到的是一座宝山,珍贵的文化遗产。石窟中的一切,使我如同触电一样原封不动地伫立着。我真没想到莫高窟璧画如此精美。毫无疑问,世界性名作都齐集于敦煌。从那一天起,平山就成了敦煌在世界上的“宣传部长”,终身致力于反映敦煌和丝绸之路主题的艺术创作直到辞世。平山郁夫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说服了时任日本首相竹下登访问敦煌,促成日本政府援建敦煌石窟保护研究陈列中心,又把自己卖画所得两亿日元,捐献给敦煌研究院,促成了《中国敦煌石窟保护研究基金会》。他不顾年事已高,先后十多次访问敦煌,三十多次去丝绸之路采风。他的巨作《敦煌鸣沙》于苍凉之中,透射出大气磅礴的盛唐强风,《长安黎明·大雁塔》则庄严肃穆,《法隆寺的朝阳》中金黄色的太阳和绿意盎然的松林产生了强烈的色块对比,美得令人心颤。而《踏访楼兰遗迹》和《药师寺东塔四题》中,大师用藏蓝为基调,一轮明月高悬边关,风尘仆仆的骆驼队踏月出塞,诗人王昌龄笔下的大漠风情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平山也是广岛原子弹爆炸的受害者之一,大学毕业后,原爆症急剧恶化。面对死亡的巨大威胁,平山从玄奘历经千难万险,西进取经的故事中汲取了力量,找到了描绘佛教艺术的创作方式,继而自成一派,终成大家。
观摩平山郁夫的巨作,我总能感到画面的震撼力是难以言喻的,使人看后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