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吃过半个西瓜了。现在吃西瓜最多的时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饭店,饭后送上的那盘大多是滋味寡淡的冰西瓜,吃一片就不想再吃了。
而小时候,夏天最期待的是吃西瓜。如果父母开恩给切半个,一口气就能掏剩个“瓜皮帽”。还不满足,梦想的是一整个。
那时候,吃西瓜的过程是复杂的。首先你得买到西瓜。记得有段时候,西瓜极其难买。水果店里的西瓜不是一个个卖的,而是切开了一片片卖,还得凭医院开具的高烧证明。有一次我烧得晕晕乎乎,母亲为了给我买到片西瓜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那哪是西瓜啊,简直是犀牛角啊!
后来乡下人偷偷拿西瓜到城里来卖,西瓜才稍稍多了些。买到西瓜,不能就这么吃了,得放到井水里冻一个下午,然后才在日落时分,往户外地面洒水降温,搭好凉椅,取出来切了享用。当然,如果弄堂里找得到会讲鬼故事的大叔大伯,边听边吃,那个夏夜就非常完美了。
这样描写貌似有点诗意,但我宁可吃现在饭店里寡淡的冰西瓜,也不愿意回到那个时候——那个买西瓜要凭高烧证明、乡下人卖西瓜得偷偷摸摸的时代。
经历过那个时候的唯一好处是,我明白了吃西瓜不能在空调环境中,也不能把西瓜放在冰箱里冰得太过。否则,吃一两片就不想吃了。前些天,我故意不开空调,果然酣畅淋漓吃了半个。
还有点怀念的是黄瓤西瓜,好吃,但现在市面上不见了。
迄今吃西瓜吃得最爽的是,好多年前采访全国西瓜评比。全中国好的西瓜都汇聚一堂。评委们每种西瓜只吃一口,然后他们吃剩的西瓜就到了我们这些“下人”手里。至今难忘那尝遍“天下”西瓜的畅意。我尝下来认为最美味的那个西瓜产自新疆,不仅甜,而且口感细腻美妙,难以言表。专业人士也与我同感,但他们说,这瓜缺乏推广的商业价值,因为皮薄易碎,难以长途运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难忘此瓜。现在这个瓜的缺点应该不是缺点了,而是其身价的体现了。
过去有文章称,西瓜全身都是宝。那是指其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还曾见一报道,说美国有专家研究称,西瓜具有伟哥的功效。我怀疑这莫非是瓜农散布的“谣言”。只怕这消息散布开来,拉肚子的人会很多。
夏日里的西瓜,不只是一个瓜,还是一些旧话,一些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