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儿童文学,是与五四新文化运动同步发生的。五四运动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将“儿童问题”视为有关民族前途和命运的大问题,以此反对旧思想、旧道德,提倡新思想、新道德。
叶圣陶先生那时当过小学教员,成天与孩子们在一起,对于为儿童的文学自然有着天然的敏感与热爱。他曾说过:“为最可宝爱的后来者着想,为将来的世界着想,赶紧创作适合儿童的文艺作品,总该列为重要事件之一。”从1920开始,他先后写了许多反映儿童生活的诗歌。1921年,郑振铎先生创办了《儿童世界》,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儿童刊物。郑振铎邀请叶圣陶为杂志撰稿,于是,在两年的时间内,叶圣陶为《儿童世界》写了23篇童话。1923年1月,这些作品结集出版,这便是中国现代童话的开山之作:《稻草人》。鲁迅先生曾高度评价《稻草人》的创作:“叶绍钧的《稻草人》给中国的童话开辟了一条自己的创作的路的。”
1931年,叶圣陶先生又出版了第二本童话集:《古代英雄的石像》。在民国版旧书的收藏界,《古代英雄的石像》最受追捧的版本,便是由丰子恺先生为之设计封面并且插图的“插图本”。我正好收藏了这样的“插图本”,而且,是“开明书店”版,品相极佳。
丰子恺也是浙江人,是叶圣陶的老乡,而且,也当过老师,后来,也在开明书店当编辑。丰子恺多才多艺,不但是著名的美术家,而且,还是著名的作家。丰子恺在浙江读师范的时候,美术教师就是赫赫有名的李叔同先生,就是后来出家的弘一法师。对于叶圣陶的童话,丰子恺一直都很喜欢。他曾将叶圣陶发表在《教育杂志》上的《皇帝的新装》剪下来,反复品读,爱不释手。《古代英雄的石像》收有九篇童话,丰子恺则画了二十幅插图,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插图本”。我常常在出差的时候带上此书,不管是在飞机上,还是在高速公路的长旅中,看看叶先生的童话,看看丰先生的插图,便忍不住会心地微笑。旅途的疲乏,顿时冰一般融化;而童话的种子便在心中悄悄地春草般地萌芽了。
叶圣陶与丰子恺最有影响的合作,是《开明国语课本》。1932年,叶圣陶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写了一部初级小学国语课本。为了让课本更易于被孩子接受,叶圣陶请丰子恺用毛笔把课文手抄一遍,并配上相应的插图,丰子恺欣然答应,同样一丝不苟地工工整整地将全部课文手抄一遍,并且配上插图。这样的课本,自然深受孩子们的喜爱。今天看来,仍然闪耀着爱与人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