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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1月29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丁法章
  丁法章

  在人生的旅程中,在林林总总的人际关系里,有的人虽很少谋面,却能神交,可谓情深意笃,十分投缘。我和沪上资深报人、原《新闻午报》常务副总编陈云发之间,建立的就是这样一种关系。

  早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我们就是复旦大学新闻系的同窗学友,而且共住一间寝室。不知是何种原因,我俩虽然一个从上海录取,一个从农村考来,但一见如故,无话不谈。大学毕业后,他在內蒙古一家报社当记者,我在《江西日报》搞评论,虽然天各一方,但彼此都十分牵挂。上世纪70年代以后,我俩先后调回上海工作,真是天赐良缘,友谊之桥再一次把我们紧紧连接在一起。陈云发并非名人,我们之间能够得以神交,而且情缘如此经得起时间考验,就本人而言,主要乃在于心仪他的人生选择——

  勤于写作,乐于笔耕,这是陈云发人生的最大追求。在大学时代,他是年级里有名的投稿迷。除了上课,什么话剧、诗歌、散文、言论等,他都尝试着写,似乎不写点什么就无法生活似的。他创作的剧本被校话剧团排练演出,他的小言论不时在《新民晚报》的副刊上发表,同学们羡慕不已,我也暗自为他高兴。踏上社会以后,做好本职工作之余,他总是坚持笔耕,乐此不疲。他的阅读面既广又杂,诸多学科均有涉猎,写作题材十分丰富,笔法多样老到,在已公开出版的10余部著作中,有荣获“田汉戏剧奖”的剧本,有尚长荣、钱惠丽两位艺术家的人物传记,有《元杂剧选解》等戏剧评论的汇编专辑,甚而还有《新血滴子传奇》等武侠小说的选集。步入新世纪以来,特别是退休以后,他的写作愈加勤奋,截至2008年底,已写了800多篇网络评论。近几年他更是高产,几乎每二三天一篇。

  是非分明,敢于直言,这是陈云发的可贵品格。早在同窗时代,陈云发这个来自江南水乡的农民儿子,在班上就以单纯善良、心直口快、爱打抱不平而著称。在一些是非面前,他对事不对人,态度鲜明,不留情面,绝不含糊其辞,模棱两可。至于在学术领域里,他不畏惧权势、不迷信大家,总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绝不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近些年来,他之所以会那样满腔热情地撰写网络评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在于“刊发、传播速度快”、“议论问题宽泛而少有禁忌。揭露腐败、批评声音的时评文章,许多情况下更是多慷慨激昂”。

  陈云发素来对物质的东西无所奢求,吃穿毫不讲究,崇尚简朴、平静的书斋生活。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曾先后到过他两处居室拜访,其住房条件之简陋远远出乎人的意料。10多年前,他在位于近郊的罗锦路,购了一套没有电梯的住房,装潢十分简朴,其中最大的一间用作自己的书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刻苦阅读,拼命写作。近几年身体常有不适,夫人劝他少写点,他说:“写作是我的生命,不让我写作,我一天也不能过!”几十年来,他就是这样热爱笔耕事业,坚守精神家园。这无疑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人生坐标,是每一位有出息有作为的文化人,都应该力倡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和陈云发就是这样,主要不在形式上的你来我往,物质上的相互馈赠,而在思想上的沟通、心灵上的慰勉与精神上的滋养。近10年来,他在报刊上、网络里先后撰文,对我说了不少发自内心的好话。平时,我一有文章见诸报端,他都会打来祝贺电话,鼓励我再接再厉。尤其令我难忘的是,近些年来每次相遇,他总是催促我抓紧时间,好好写一写自己的办报生涯。2014年6月,从侧面听闻他前不久因胃出血住院动了一次手术,我特地来到位于莘庄附近的他家探望,当我试探其身体状况时,他说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只字不提自己住院的事。就在他病逝前20来天,当我的回忆录开始在网上连载时,我打电话告诉了他,他连说好啊,待回忆录出来后我一定再好好写写你。我询问他的身体近况,他只是说没有什么,却一再关照要我注意劳逸结合,多多保重身体。可是我哪里知道,这时的他,因胃大出血正躺在长征医院的病榻上,在跟病魔作顽强的抗争呢!

  数日来,让我久久难以释怀的是:就是这样一位勤勉、好学、善写的才子,一位处世低调、仗义直言、豁达大度,多次鼓动我写回忆录的好友,在他厚积薄发,写作激情正在喷发的时候,在他半年后就可以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却于2015年1月17日,因胃癌晚期而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年仅73岁,这不仅使我难以接受,而且使每一个了解他的人,都无不为之深感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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