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开始了新的一页
帕克将军迅速地组建了一个由美国军人参加的护卫队,选出了一个集体膳食军官。这位军官刚一上任,马上指示要给官兵增加食品配额。战俘集中营内的各项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着。但此时战俘集中营对外还是封闭的,因为奉天城还在日本人的掌管之中。战俘们不能随意外出,离开必须持有帕克将军签发的通行证。
正是18日这一天,奥利弗·艾伦一下子收到了母亲写给他的54封信件,有的竟然是两年前的信。54封信件都寄到了,却被扣押在日军那里。重新看到母亲熟悉的笔迹,艾伦激动地哭了。在战后回访沈阳的座谈会上,艾伦动情地说:“当时救援兵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知道有人要来救我。所以我觉得冥冥之中一直在受保护。我觉得非常幸运。”但是艾伦不知道的是,再过几天甚至是几个小时,如果美国救助小组没来人的话,他们就将成为日军的刀下鬼。
大势已去的日本人一直在暗中策划阴谋。据战后日本人交代,他们曾经接到指令,要杀掉所有战俘,就连掩埋尸体的地点都已经选好了。日本人决定执行那个绝密计划,计划把所有校官军衔以上的战俘送往西安战俘集中营。这也就是帕克将军他们在16日早上被日本人命令打起包裹的原因。日本人还计划炸掉战俘集中营附近东北方向的变电厂,炸毁油库和战俘集中营。日本兵得到的命令是用机枪封锁战俘集中营的各个出口,不许一个战俘活着逃出去。他们原定8月29日实施这些暴行。即使时间过去六七十年,罗伊·韦弗讲到这一段时,感觉仍是很后怕。他说:“如果营救队员没有及时赶到,我们就不能活着回到家,不能再吃妈妈做的饭菜……再次吃到妈妈做的饭菜,很香。”
20日晚上,战俘们又一次列队集合。在苏联军官的主持下,美军卫队的20名队员接过了日本士兵的枪支。这是官方的正式解救战俘仪式。战争结束了。从此,开始了新的一页。
1945年8月15日,西安县立龙山国民优级学校里,正逢课间休息,同学们都在学校操场上热热闹闹地玩耍。突然,听到广播电台播放“特大喜讯——日本无条件投降”。同学们像从梦中惊醒一样,欢呼跳跃。8月20日,苏联红军进驻西安。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欢迎他们。李传国人小胆大,一点儿都不知道害怕,攒足了劲地挤到人群的前面,看苏联“大鼻子”。
有一个苏联士兵把一盒冲锋枪子弹拿出来,一个小孩分一发。分完了,他两肩一耸,对没有分到的小孩感到遗憾。这些士兵们吃西瓜吃油条,也跟李传国不一样。他们把油条放在自己戴的小帽子里吃,没有刀,西瓜放在腿上一顿,掰开就吃。就像看西洋镜一样,李传国对这些苏联红军战士狠狠地瞧了个够。不过,这也是李传国的家地理位置好的原因。他们家住在小什字街不远,地处中心街道,也是西安县城南北通向必经之路。
两天后,李传国又一次看到了西洋人。这次看到的西洋人,不同于苏联红军战士和小日本鬼子。那天下午时分,距李传国的家不足百步处,他看到两辆敞篷军用卡车和一辆吉普车停在小什字街南边南康一条、二条胡同的十字路口处。最前面的是苏联吉普车,车上坐着一个苏联军官。这个“大鼻子”跟卡车上的“大鼻子”不一样,这个苏联军官戴着军衔。卡车上站着二十几个穿着军绿色军装,没有佩戴军衔,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儿、体质瘦弱,面色苍白,与苏军大不一样的“大鼻子”。
大人们都在前边瞅着,有的跟他们拉手握手,有的送给他们吃的食物,有的给他们送香烟和水果。围观的人群中也有感到新奇的,议论纷纷。“这是些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大鼻子’?”卡车上的“大鼻子”一边招手一边微笑着向人群说外国语致意。
苏联军官从吉普车上走下来,嘴里嘟噜着,向围观的人们问:“去茅古甸的路怎么走?”“‘大鼻子’跟‘大鼻子’怎么不一样呢?怎么会有两种‘大鼻子’呢?”李传国自言自语。他年纪小,挤不到人群的最前边去,只能被夹在后面看着这些人。
一个中年男子告诉他说:“这是美国战俘。不是苏联‘大鼻子’。这是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