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清华校长梅贻琦的名言,人们自然想到他的那句“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其实,梅贻琦还有一句有意思的名言,“校长不过是率领职工给教授搬搬椅子凳子的”。前一句话,是说大师之于大学的重要;后一句话,是说校长如何对待教授、对待大师。
“一个大学之所以为大学,全在于有没有好教授”,教授的水平往往决定着大学的水平,身为一校之长,有责任尊重教授、善待教授,服务好教授。不过不少大学的校长一般很忙,清华大学原校长顾秉林说:中国的大学校长可能是最累的校长。武汉理工大学原校长周祖德坦言,“做校长很‘心’苦”。华中理工大学原校长杨叔子更是抱怨:“校长不是‘人’当的。”校长为何如此之累和苦?管的事太多,承担的责任太大,因此也就没有时间没有精力给教授“搬椅子凳子”了。
日前,北京外国语大学新任校长韩震向全校师生公开承诺“三不”:担任校长期间,不再做专业学术研究,不再申请原有学科专业的研究课题,不再谋求与教学有关的个人荣誉。此前,湖南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校长在履职之初也做过类似承诺。这样,校长可以从繁杂的学术任务中解脱出来,专心于服务与管理高校,也摆脱了校长利用权力谋取学术福利的可能性。
其实,在一些发达国家,校长专职化早已形成了较为健全的制度常态。比如美国耶鲁大学第22任校长理查德·雷文,他在担任耶鲁大学校长12年的时间内,没有带过一个研究生、博士生,也没有挂名领衔做过一个具体的科研项目。在不少发达国家,由大学理事会(或董事会)负责的校长遴选委员会,在遴选校长时不是看此人的学术能力,而是更关注此人是否具有胜任校长的能力。
温总理说过,现在的教育确实存在许多问题:一是教育行政化的倾向需要改变,最好大学不要设立行政级别。二是让教育家办学。毋庸讳言,我国大学不缺校长,缺的是真正懂教育的教育家。一个教育家,必能把教授当做学校的主体,摆正自己的位置,梅贻琦就是一例。他曾把自己比喻成京戏里叫“王帽”的角色,看上去万人瞩目、前呼后拥,“其实会看戏的绝不注意这正中端坐的‘王帽’。他因为运气好,搭在一个好班子里,那么人家对这台戏叫好时,他亦觉得‘与有荣焉’而已。”
大学校长搬椅子凳子,当然只是比喻。无论是清华大学还是西南联大,皆大师云集、硕果显著,难道不正与梅贻琦等校长的作风有关吗?令人遗憾的是,在一些大学,教授见了哪怕处长都唯唯诺诺,处长训斥教授像训斥孩子一样傲慢,谁给谁搬凳子发生了严重错位。多一些给教授搬椅子凳子的校长,则教授有幸,大学有幸,使大学和学子受益,而校长也必能“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