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首相巴麦尊一听说“亚罗号”事件,就决计扩大战争。问题是,他要发动战争,议会里的反对党总有不同意见。没办法,这是英国的政治特色。执政党不管干什么,反对党总绊你的腿儿,至于同党人士,也不见得时刻与党保持高度一致。想说啥就说啥。1857年2月,托利党领袖德比伯爵在上院提出议案,谴责政府在华官员擅用武力,欺负困惑无助的蛮族文化,以能言善辩而著称的他把矛头对准了包令,他说:“我不愿意说任何对包令爵士不恭敬的话。他也许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但据我看来,在进广州城这个问题上,他却真正患了单相思。我相信他在做着进广州的梦;我相信他朝相思、暮相思、深夜醒来也相思。我相信,他一定认为,只要包令爵士在广州衙门受到正式的接待,那么,和这件事实所产生的巨大利益相比,任何牺牲不为大,任何商务的中断不足忧,任何流血几乎都不足惜。”德比本人的辩论水平被同仁戏称为“攻势凌厉,不可阻挡,但当他得胜而归的时候,往往发现自己的营盘已被敌人占据”,不管他辩论结果如何吧,我们至少看到,他在这次发言中,把包令恶心了一个够,被马克思评价为:“在英国议会史上,或许还不曾出现过像这样一次贵族对暴发户在精神上的胜利。”德比演讲结束之后,包令好友、辉格党的外相克拉兰敦站起来发言,包令是他提拔为驻华公使的,某种程度上,德比恶心包令,就是恶心他这外相。所以克拉兰敦的发言很有意味,对于包令的行动,又要坚决支持,又不好意思全盘赞同。
他说:我不相信包令的行动没有问题,但是目前情形下,除了支持包令,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他借马赖神父的案子煽了一下情,说:一个可怜的法国教士,经过三天拷打后被吊死,他的心被刽子手吃了,这样的事情可能再出现。所以,在与中国这样的民族打交道的时候,如果我们还希望与他们保持和睦、有益的关系,就必须让他们懂得武力法则,必须用他们喜欢的方式来让他们明白。辉格党的大法官克兰沃斯说:亚罗号悬挂英国旗是合法或者非法,都非中国人所能过问,他们也无权冒充英国人的船。托利党的格雷说:先生们,你们在冒险啊。要知道,茶叶的供应不能断绝啊,这东西是咱们的生活用品和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啊。我建议,立刻召回约翰·包令爵士。托利党的马尔墨斯白雷伯爵更是提到了正义、人道与良心,认为英方炮轰广州不怎么合法,他说:我为我的国家感到羞耻。辉格党的政府代言人格兰维尔勋爵最后总结说:我认为你们走得太远了,在同一个完全否认任何国际法的国家打交道时,你们还把自己束缚在精致的法网上。按政府代言人的说法,跟一个野蛮政府打交道,就别恪守咱那一套文明规则了。他说完后,议会表决。表决结果110∶146,巴麦尊政府以36票的多数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