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于台南恒春古镇的大街小巷,有关“海角七号”的指示路牌随处可见:“阿嘉的家”前方300米,“老街西门”前方200米……正看得饶有兴致,突然发现有一男士骑着机车缓缓跟在身后。他不会说普通话,我也不懂屏东话,但感觉得到他激动的咿咿呀呀似乎是在热情地指点解说。前后约摸半小时,一直不肯离开。心情紧张起来:开始点头感谢,后来尴尬笑笑,再后来摇头摆手,最后臭脸无视。机车男终于无趣地走了,我长长松了口气。
随口问玩耍的小孩阿嘉家在哪个方向?黝黑的短发小姑娘站起身来,走到西门下的老街中央说,就在前面右转一直走,就会看到,然后热情地准备带路。我感激地微笑摆手,再三坚持不用。她叫我等一下,径直跑向了伙伴。我起身慢走,惊觉她骑着脚踏车从身边翩翩飞过,又迎面飞回停在我面前。无语心惊地愣在原地:好贴心的小孩!
阿嘉家对面卖椰子的郑姓阿婆,意外地成了我此行最大的收获。没有特别的炎热口渴,但禁不起她笑容满面的亲切召唤:“喝个椰子水坐一会吧”,便也笑着上前和她慢慢聊了起来。她自豪地介绍着家乡,诉说着《海角七号》带来的旅游热潮以及发生在这里的种种趣事。但我告诉她,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海角七号》,很多年以前我就知道恒春这个地方,知道这里生活艰苦,年轻人都外出谋生,老人也会在附近乡里卖唱:弹着月琴唱着一种即兴发挥的叙事民谣———《思想起》……
听到这里,阿婆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愣住了,旋即又眯起双眼合不拢嘴地笑开了:“原来你还知道《思想起》哦!好多台湾人都不知道的叻!”我顺势追问:“阿婆你会不会唱啊?据说恒春上了点年纪的人都会唱呢!”阿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要听哦?我唱得不好啦!只能随便哼两句!”“嗯嗯,我就是想听呢!”
她清清嗓子唱起来:“素呀么素乡起(屏东话“思”发“素”音)……”整整两段!虽然除了这个引子之外,具体内容基本没听懂,但古旧沧桑的小镇变迁,霎时鲜活了起来!
我想征得她同意拍照传上网,她立即从小盒子里挑出几枚硬币塞过来,说要退还我的椰子钱。“不用,怎么好意思?”“那再拿一个带走?”“真的不用呢!”“那你拿杯冬瓜茶带走?我给你包好,到了垦丁海边再喝!”“谢谢阿婆,真的不用啦!”……最后达成协议:回来邮寄照片给她,地址竟真的是光明路海角7号!
下午继续漫步游走在垦丁海滩、鹅銮鼻灯塔、最南点等地,海面上金光闪闪,微风拂过椰林沙沙作响。眼看西沉的夕阳掉进了云层,才恋恋不舍起身。鼓足勇气信任了一次,就有机会亲身经历了这般浪漫绝美的海滨火烧云情景,迎着晚风靠在陌生男士身后,飞驰在金色的日落大道上……
热情、古朴的恒春,我一定会再来,再唱一段《思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