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天比一天见好

　　谁知在住处吃完午饭，黄良怎么也不肯再回宾馆休息。“今天是礼拜一，单位已经上班了，”他说，“我还有许多事情，任务没做完，还是今天赶回去的好！”我再三挽留，但黄良仍坚执己见。我看他去意已决，便同浙大出版社周主任联系回程事项。直到送他要上出租车时，黄良一脚车里一脚车外笑着对我说：“其实，这次来北京做什么，家里的人除了姐姐，我都没有告诉，怕他们为我担心，走前旁生枝节。我和姐姐说好，暂时保密，瞒着母亲和我妻子！”说着从身上脱下棉军大衣塞在我怀里，一头钻进车内。“路上冷你就穿着走吧！”我忙又将大衣塞回给他。“车里有暖气，不冷！”他把大衣塞了出来，随手嘭的一声带上车门。出租车很快汇入雪花飘舞的车流。我望着远去的车影，感觉到黄良留在大衣上的那片温暖，就这样永远留在了我心上！

　　一度让我一筹莫展的粒细胞难题，在单位领导和众多亲友的热心帮助下，就这样快地得到了解决。更没想到的是，粒细胞带来的治疗效果，在汪泉身上很快便显现出来。

　　第一位捐献者鄢莉莉的粒细胞是12月9日傍晚输入汪泉体内的。仅仅过了十八小时，也就是第二天午饭前，当我还陪着黄良在细胞分离室刚抽取完粒细胞时，曹医生进来了，顺便交给我一份刚检测出来的血象不错的汪泉血常规报告。刚抽完粒细胞从床上站起来的黄良说：“既然粒细胞作用这么好，为什么不多抽我一点？也好多输给汪泉一些！”“这个我们有规定，多了也是浪费，没有用。”曹医生向黄良解释，“你多次要求，精神让人感动，谢谢你！”又安慰我说：“您年纪大了，别太紧张，注意自己别倒下。目前，汪泉只要其他指标不再往坏里发展就没问题，今天她肺里的啰音就减少了些，说明输送粒细胞这个办法，对她还是有效的。”曹医生的判断完全正确。

　　第二天，12月12日，也就是输送粒细胞后第三天，我按照曹医生的嘱咐，把聘请的生活护理员带到层流室门外与刘蓓护士长见面，交代清楚后又上办公室向曹医生通报生活护理的事，正要转身出来，曹医生喊住了我：“请等一等，给你说个事儿。”看着曹医生不苟言笑的表情，我不由得又有些紧张。没承想她连忙笑着声明：“别紧张，是好事。从即日起，你们可以恢复给汪泉送饭了！”

　　我因为连日来，头脑里已被汪泉病危的信息填塞得满满的，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自言自语地又问了曹医生一遍：“你是说可以给汪泉送饭了是吗？”曹医生笑着点点头说：“是的！”不知是自己心理作用还真是这样，我觉得今天曹医生说话一反平时的严肃，就连声音也从未这样和蔼亲切过。“这可太好了，我马上回去告诉汪泉姑姑，我们今天就送！”我大概过于兴奋，扯着嗓门大声说着，惹得办公室里的医生都向我投来讶异的目光。

　　“不过食物要做得软和些！”曹医生细心地叮嘱说，“最好做些流质或半流质的食物，像蛋羹米汤一类。因为汪泉几天没进食了，靠营养液在维持着，肠胃功能比较虚弱。另外，还得麻烦你转告昨天来体检的那位北大同学，可以不必再来了，谢谢他！”

　　“这么说，汪泉粒细胞可以不必再输了？”我问。“是的，粒细胞可以不必再输了。”曹医生说，“她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又上了一个台阶。胆红素十天来第一次出现下降，从256降到205；体温也开始恢复正常，肺部啰音继续减轻，还能够跟人进行简短对话。所有指标都在向好发展，比我预想要好得快。但是，危险期仍然尚未过去！”

　　谢天谢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提在喉咙口的那颗做父亲的心，现在总算可以往下放些了。输送粒细胞三天来，我每天守候在医院向曹医生或当面，或电话地询问有关汪泉的病况，连自己都记不得一天要问多少回。后来我们比较熟了，问曹医生那时是不是有点烦我们了？她说，这些我们当医生的都能理解。医生其实也乐于把好消息及时告知病人家属。

　　输送粒细胞三天来，汪泉的病情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见好，这要归功于粒细胞，归功于粒细胞捐献者，归功于医生们的正确决策。在关键时刻把汪泉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