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集黑胶唱片的时间并不长,大约是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数量也不算多,陆陆续续买了200张左右。大部分是在延安中路茂名南路的中图公司买的,记得西藏中路也有一家有售。后来这两家商店式微,就只剩下吴淞路的九龙了。那段时间大概也是黑胶唱片“最后的晚餐”吧。
说来有意思,那时候我沉湎于购买黑胶唱片,连音响、唱机也没有,这些都是结婚时才置办的。一个媒体的朋友从中唱广州公司弄来了两台“金笛”牌电唱机,价格仅90元,我和虹兄一人一台。因此,结婚后大约有一年时间,听的都是黑胶唱片。后来买了CD唱机,黑胶基本上就不听了,当然其中的一个因素是听黑胶唱片相对麻烦,不如CD便捷。
平心而论,我们这代爱乐人都是有黑胶情结的。黑胶音质、音色上的优势暂且不论,光是那些宛如艺术品一样五彩缤纷、精致美丽的封套,就常常令人爱不释手、沉迷其中了。同样的黑胶唱片,其实唱片公司后来大都做了相同的CD唱片,封套设计一模一样,但CD就没有黑胶的感觉,你说怪不怪?
等我前些年有兴致找出尘封已久的电唱机,想重温旧梦,却发现唱针已经断了。于是,打算重新去买一架电唱机。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真的把它搬回家里,是在前不久的国庆长假里;奥地利的牌子,捷克生产,价格比当初的那台国产“金笛”翻了30倍,还是基本型的。不过,安装好这台新唱机,放上一张我喜欢的保尔·莫利亚的唱片,当《我的路》美丽忧伤的旋律缓缓流出,仿佛昨日再现,那美好的感觉又回来了。
沉浸在优美华丽的音乐中,想起了一段往事。那是在我结婚的前几天,得知永福路的电影放映厅有一批黑胶唱片展销,不禁又心动了。但那是我最需要用钱的日子,黑胶虽然称得上是我的至爱,可毕竟不是结婚必需品,还要去买吗?纠结了好久,到底挡不住诱惑,中午休息的时候便骑自行车前往永福路放映厅。行前打了个电话给虹兄,他说他有事就不去了。记得那天,一叠叠的黑胶唱片就堆放在永福路放映大厅的墙壁,就在我津津有味地挑选时,肩膀上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回头一看,虹兄笑嘻嘻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来,他也抵挡不住诱惑,赶来一淘为快了。
这就是黑胶唱片的魅力。也可以说,是刻录在这些唱片中的音乐的魅力。毕竟,黑胶只不过是一种媒介或载体,假如失去了这些音乐,它们就毫无生命力可言。真正不朽的是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勃拉姆斯等大师创造的古典音乐。
取出那些许久未听的黑胶唱片,我才发现,有不少以前没有听过,或者没有好好地听过。它们就像埋在深山里的翡翠宝石,去除泥土,拂去尘埃,便会闪耀出晶莹璀璨的光芒,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比如,这套斯托科夫斯基指挥的俄罗斯管弦乐作品集,第二张第一面是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英国皇家爱乐乐团演奏。斯托科夫斯基不愧大师手笔,结构的宏伟与层次的清晰、细节的清楚浑然一体,尤其是结尾的《光荣颂》用了合唱,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真是喜出望外!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透出庄严,又透出豪迈,透出欣悦,听得你热血沸腾,浑身通透,难以忘怀。
顺便说一句,黑胶唱片是这些年时兴的称呼,以前叫密纹唱片,又称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