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收效不令人满意

　　“同喜同喜，小弟只是发了些小财，让茂昌哥见笑了，发大财的是茂昌哥您啊。”承德马上抱拳还礼。

　　沏茶，看座，承德正在寻思向这位仁兄怎么开口，性格耿直的茂昌倒是先开口了：“承德弟，侬一大早到小号光临，恐怕有事体吧？不用客气，有啥事体尽管直说，只要兄弟我可以帮忙，一定帮侬。”“茂昌哥爽气，不瞒您说，小弟我确实有事体请大哥帮忙，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帮上。”

　　“德弟侬不要客气，但说无妨。”茂昌胖乎乎的圆脸满是笑容，马上表明了态度。承德心里一热，他觉得筹资或许有门。于是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向茂昌说了一通。

　　“茂昌哥，我要借贷的14万两银两，每个月可以归还2万两，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我就可以还完本金和利息。哦，这次借贷利息，您可以在贵号的基础上增加一成。”生怕茂昌不同意，承德说话十分小心，临了还加上一句，表明自己的诚意。

　　“唔——”茂昌没有回话，他的笑容收敛了，胖乎乎的脸上一脸严肃。他没想到承德这次是“狮子大开口”，14万两银两啊，已经超出了他可以承担的底线。茂昌脑子里迅速运作起来，他清楚如果集中顺源的全部银两，加上从宁波分号调集5万银两，他可以筹集这笔款项，但是此一来，他顺源将承担巨大冒险，一旦发生突发情况，他将没有能力调剂周旋。

　　茂昌不敢造次，他权衡再三，决定放弃这笔业务。“喝茶喝茶！”茂昌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掩饰着他的尴尬。“嘿嘿，承德老弟，不是我不帮侬，只是，只是这14万银两数字太大，不是小号能够承担的，向老弟摊摊底吧，我这儿最多也就是可以拿出两三万银两，真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

　　承德无言以答，他也觉得他要的这笔数字太大了。他心里明白，茂昌肯拿出两三万银两，已经很帮忙了，他没有理由责怪茂昌哥。

　　“茂昌哥，我也知道这件事让您为难，这样吧，我到其他地方再跑跑，如果还有缺口，您这两三万银两可要给我保证啊！”“好说好说。我答应的肯定兑现，到时候侬来取便是了。”见承德说出这样的话，茂昌长舒了一口气。

　　离开顺源，承德马不停蹄，跑一家一家的宁波钱庄，然而三天跑下来，收效很不令人满意。一些钱庄听到他要贷款，都十分热心，表示愿意帮助，可是说出数字，让承德心冷了一大截，那些钱庄主，有的愿意贷款五千，有的只有三四千，最多的一家也只是一万银两。这些数字加起来，还不到14万银两的一半。承德无话可说，他知道那些钱庄能力有限，能够表示帮忙已经很够意思了，难不成也要人家为他冒风险？

　　承德愁坏了，一连几天睡不着觉，眼看10天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但是这笔款子还是没有着落。保罗已经派人来过两次，催问他的银两准备得怎样。承德只能回复正在筹集，请保罗放心，到时候保证把20万银两一定如数奉上。

　　欧罗巴咖啡馆位于洋泾浜和黄浦江交汇处拐角。这是一幢漂亮的西洋小楼，里面装潢得金碧辉煌。到这里喝咖啡的客人，多数是金发碧眼的有身份洋人，中国人很少光顾。

　　现在，章承德坐在靠窗的卡座里，从落地玻璃窗口看去，洋泾浜靠近黄浦江一段，深绿的河水缓缓流向黄浦江，在黄浦江交汇处形成了一条不甚分明的界线。洋泾浜是一条不宽的河，不过现在，它也是一条分界河，河的南面到老城区是法租界；河的北面到吴淞江则是英租界。

　　“米斯特章，你好！”一位西装革履瘦高个男子向承德打招呼。“哦，约翰先生，你来啦。”承德赶紧起身招呼。来人是承德的朋友，他是半个中国血统的法国人。他母亲是早期赴洋的广东人女儿，后来嫁给了法国人，生下他这个混血儿。这天，约翰的臂膀上挽着一名漂亮的女子——似乎是中国姑娘，但是一身西洋穿着。“请坐请坐！”因为有漂亮女子在场，承德一时措手不及，赶紧起来让座。他没想到约翰会带女人过来。

　　“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去年从法国回来，她叫玛丽，中国名字叫匡慧敏，你就叫她慧敏吧。”约翰介绍道。“妹妹？匡慧敏？”承德一时反应不过来。“慧敏是我亲妹妹，她姓我母亲的姓。”约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