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佐治亚州一名普通男子在网络谣言几乎摧毁一切生活希望后，终于拿起法律武器，让躲在“马甲”背后中伤他的人付出代价。

　　飞来横祸  臭名昭著

　　吉恩·库利从小生活在佐治亚州北部小镇布莱尔斯维尔，小镇居民只有700人左右，彼此几乎都认识。然而，2008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竟使他不得不逃离这个熟悉的小社会。

　　这一年，离了婚的库利带着两个年幼儿子一起生活，靠当发型师养家。不过幸福的曙光就在眼前：他与带着一个女儿的单身母亲保莉特·哈珀坠入爱河，打算不久结婚，开始新生活。

　　库利对未婚妻存有美好记忆。“她是个很棒的女人，”他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王牌时事节目《20/20》电视节目采访时说，“她有一颗美丽的心灵。”

　　可惜一切已成回忆。2008年9月11日，哈珀的前夫出于嫉妒，趁她打盹的时候潜入其家中，开枪打死了她，随后自杀。

　　库利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未婚妻的遗体送回她父母所居住的佛罗里达州。在准备葬礼期间，哈珀家人对他的态度突然起了变化。

　　“他们开始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问我是不是有嗑药习惯、经常进出戒毒中心，”库利回忆道。这种质问很快演变成彻底翻脸：哈珀家人把他赶出家门，并不准他参加葬礼。

　　对这种突变，库利一头雾水。他不得不请布莱尔斯维尔一名治安官替他向哈珀家人证明他的清白，这才得到参加葬礼的机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如此，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他说。他打电话给妹妹，后者告诉他，网上关于他的谣言满天飞，在布莱尔斯维尔，他已经臭名昭著了。

　　人言可畏  竟遭解雇

　　库利回到布莱尔斯维尔没几天就被发廊解雇了。“就因为谣言和闲话，他们就这么告诉我的。”库利说。

　　那些谣言和闲话聚集在一个叫“Topix”的社区论坛上。就在哈珀被杀后几天，该论坛出现一个针对库利的抹黑帖，几个网名为“卡尔文”、“嘴巴”和“呸”等用户不断“揭发”库利是一个吸毒者、一个应该让孩子们避而远之的变态，甚至说他可能是哈珀被杀案中一个帮凶。偶有为库利说话的帖子也遭那几个攻击者的辱骂。哈珀家人就是看了这些帖子才对库利变了脸。

　　据Topix公司首席执行官克里斯·托尔斯介绍，该公司成立于2007年，专门开发针对小城镇的社区论坛，内容以新闻消息和话题讨论为主，社区居民可以自由发帖发布自己的见闻。Topix论坛已在大约5000个城镇运营，日均发布12.5万个帖子。

　　布莱尔斯维尔的Topix论坛上，除社区新闻和琐碎闲聊之外，不乏匿名的人身攻击。只是这一次，针对库利的攻击产生了致命的效果。

　　库利想辩解，却不知从何着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攻击你，跟谁去辩解呢？”

　　因为怕影响两个儿子的生活，他只能离开布莱尔斯维尔，搬到300公里以外的奥古斯塔市，那里有一个朋友愿意收留他。一次回老家看望孩子时，他拜访了当地一名律师拉赛尔·斯图基。

　　斯图基后来告诉ABC电视台，库利把他的遭遇和盘托出后，“我简直不能相信——太不可思议了。于是我说，我会试着帮你打这场官司。”

　　律师相助  揭开真相

　　在见库利之前，斯图基对Topix论坛了解不多，但在背后匿名攻击他人这种事是他不能接受的。他觉得，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说，“要是听了不爽，我们就该还击，这是我做生意的原则”。

　　他同情库利，因为他发现后者已经被打击得失去生活信心。“他有自杀倾向，我很担心他，我们天天谈话。”

　　但他着手整理起诉时，发现要揭开匿名发帖者的身份并不容易。最终，他得知可以追踪发帖者上网时所用电脑的IP地址，到电话公司查出所对应的电话号码，从而找到该号码的用户住址与姓名。

　　斯图基花了两年时间，终于让Topix公司交出攻击库利的发帖人所在IP地址。他们发现，出现最频繁、最恶毒的评论均出自同一个女人：西比尔·丹尼丝·巴柳。“卡尔文”、“嘴巴”和“呸”等“马甲”背后都是她。库利一开始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后来才发现10年前两人曾在布莱尔斯维尔一家百货商店一起工作过。

　　库利说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记恨自己，只知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他说审判后接到很多人的电话，告诉他巴柳也曾中伤他们，包括她的一位前男友。

　　2010年1月，被控诽谤罪的巴柳出庭受审。她承认在网上攻击库利，为的是报复当年共事时库利对她的某些“不适当行为”，同时也为了保护哈珀的女儿不受库利侵害。她还说，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赋予公民言论自由权，所以她有权发布针对库利的帖子。

　　斯图基对此嗤之以鼻：“第一修正案和诽谤一点关系都没有。”

　　法庭上，斯图基没有太费事就取得胜利。“我让她站到台前，对她说‘为你自己辩护吧’，自己往后一站，让她对陪审团畅所欲言。结果他们讨厌她。”

　　在庭上，当被问及她为何说库利是“变态”时，巴柳说：“我一直观察他，我能分辨出一个变态……每次有漂亮女孩走过，他总盯着她们。我能感觉出来。”

　　最后库利获判40.4万美元赔款。

　　赢回名誉  重回正轨

　　库利至今没从巴柳那里拿到任何赔偿金，在《20/20》节目中，巴柳坚持自己有理，说她“一分钱也不会给”库利。

　　但库利的亲朋好友都很庆幸，这场官司总算洗清了他的名声，他的生活终于重回正轨。库利已搬回布莱尔斯维尔，另找了一份工作，镇上的人也不再对他侧目而视了。

　　库利说他打官司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赢回名誉，尤其是想对哈珀的家人和她现年13岁的女儿证明，“我不是谣言编造出来的那个人”。

　　Topix公司事后发表声明，说它会在“尽量尊重用户隐私”前提下事先过滤用户发言。

　　斯图基的事业因为这场官司另辟新路。他开始与全国各地的同行合作，追踪那些利用Topix社区论坛诽谤他人的网民，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目前网络诽谤仍属民事范畴，斯图基和一些志同道合者正起草提案，呼吁将其归为刑事犯罪。

　　在斯图基看来，这些诽谤者内心都有一个阴暗面，而互联网提供给他们一个匿名发泄的渠道，这类人为数不少，够他忙一阵子了。

　　“我已经逮到一个牧师的妻子，也抓到过在法院工作的人和消防队员。这些混蛋干了毁损（他人）人格的事，然后就溜了，以为平安无事。好了，他们以后别想溜之大吉。”

　　沈敏(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