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玩月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可读过张潮《幽梦影》的人就能理解二者间的联系了。因为张潮在这本书中说“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
张潮是清初文学家。也有人说他是编辑家、刻书家,因为他编刻过《昭代丛书》《檀几丛书》。当然他最擅长的是写小品文,其中以《幽梦影》最负盛名。《幽梦影》问世后出现了仿效之作,如清代朱锡授的《幽梦续影》、近人郑逸梅的《幽梦新影》。现代学者林语堂把《幽梦影》翻译成英文,介绍到国外去,并在《生活的艺术》一书中说:“这书(《幽梦影》)是一种文人的格言,中国古代类似的著作很多,但都不如这书而已。”
《幽梦影》版本很多。我比较喜欢手头的这本,是中华书局出的,在“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的格言之下,引了三个人的批语,即黄交三的“真能知读书痛痒者也”;张竹坡的“吾叔此论,直置身广寒宫里,下视大千世界,皆清光似水矣”;毕右万的“吾以为学道亦有浅深之别”。三个人各有见解。我以为毕右万说得比较到位。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读书很多是以闻道为目的。闻道的深浅又与年岁的长幼有关。一般来讲,年老的人更接近于道。明代思想家吕坤在《呻吟语》中说“进德修业在少年,道明德立在中年,义精仁熟在晚年”。老年人离道更近,读起书来就如同台上玩月了。
台,指楼台。古代的楼台高不到哪里去。如今的楼台就高不可攀了,没有电梯恐怕上不去。站在这么高的楼台上玩月,古代未之有也。